走狼

赐我号令


时至今日仍觉七子之歌当中台湾最为磅礴壮丽,不知闻一多先生当年在异国他乡怀着何种心情以笔触牵起祖国与他分散在世界各地的孩子之间那一根细细的情线。也正是因为如此波澜起伏,今日细细品味更觉心中不是滋味,好像能看见晓梅扬起那线条精致的小巧下巴,一字一句地念:“我们是东海捧出的珍珠一串,琉球是我的群弟,我就是台湾。”


王耀就在旁边看她,不出声也不点头。林晓梅这话念得不如写得磅礴,她尾音分明夹了哽咽,还依着自己那一分骄傲不愿让旁人轻易看穿。她念,我胸中还氤氲着郑氏的英魂,精忠的赤血点染了我的家传。听来好不嘲讽。


她念一句都像在剖心,整个人被撕裂成两半。王耀问她:“怎么不念了?”声音自持冷静,倒显得她无端多情。林晓梅笑:“我不念了。”语气跟小时候偎在王耀身边撒娇要那精致物什一模一样。


“你是不是想问我呀?”林晓梅说。问我你还有没有点几百年前郑氏架炮围攻敌人的胆量,有没有当年反抗敌军殖民统治的气魄,有没有身为炎黄子孙应该谨记华夏传承的自觉。


王耀摇头:“你这样没意思。”林晓梅听了点头,她也觉得没意思。没意思你怎么还不放手呢?闹到如今这地步明面上还要礼尚往来,两个人都难受。她眼睫衔了星月,笑起来投射出日月潭的波光粼粼,说是不继续,还是看着王耀一字一句地把字念得清晰透彻,像把刀子剖他心底。


赐我个号令,我还能背水一战。


还有这样横刀立马再战河山的气魄吗?再没有了。再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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